夜风吹拂在他的脸上，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。每次走在夏夜的河边，都会有凉爽的河风让他觉得十分舒畅。
和他坐在一起的，是个带着墨镜的胖子。不过，与其说对方是一个胖子，倒不如说他只是看着有点臃肿而已。
“不用这么刻意地美化自己，你就是个胖子。”
看来是被发现了呢。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，但是，他还是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有点壮硕的人而已。胖？胖就胖吧，又没吃别人家的大米。
“说起来，鸽子。你怎么会想和我一起在河边坐着和茶呢？”
为什么呢？他自己也不明白，自己对面这个人究竟是谁。他只是一团黑影，全然看不清面貌，而且连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，自己也搞不清楚。
他就这样，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对面，就像是一个没有人能看见的幽灵一样。但是，他又是真实存在的，甚至还点了一杯三泡台和两盘干果。
没有人怀疑他的真实，只有自己看不见他的真实样貌。
“鸽子，你这个人还真不喜欢说话啊。”
“嗯。这很正常，有的喜欢和他人交流，我是属于那种不怎么喜欢和其他人交流的人。”
“你是那种，内心世界比较丰富的人喽？”
“倒也不是，就是单纯的喜欢瞎想。实际上，我的脑壳里大部分时间是没有任何的东西的。”
轰鸣的音乐在他们的耳边响起，眼前的三泡台还是三泡台，但是，周围满是随着节奏扭动着的男男女女。
“来吧！鸽子！燥起来！你这样太没有活力了！像是一滩烂肉！”
他看了看周围，就像是听不见人群的尖叫声一样。这样的场所，他已经腻了。他甚至觉得周围的并不是人，而是一大群的黑影。
他端起三泡台，用碗盖轻轻撇出一小口茶水，然后很快地吸进了嘴里。他很喜欢这种茶味，茶味中夹杂着龙眼的果味，还有冰糖、玫瑰和红枣混在一起的甜味。
“真是吵死了。”他挥了挥手，周围瞬间又变回了安静的河边。除了河水流淌的声音以外，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。
“真是个任性的造物主大人啊。你这样可是永远不会有朋友的。”
“无所谓。朋友这种东西，我从来都没有过。就算是拥有所谓的朋友，我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拿来利用的工具而已。”
“真是可怜呢。你看看你，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年轻人。明明有了还算是不错的生活，为什么就不去珍惜呢？”
“珍惜吗？”
自己又何尝没有珍惜过呢？但是，现实就是这样，没有什么是值得他珍惜的。他只是一只鸽子，而且，还是无数鸽子中的一只而已。
这样的世界，如果能毁灭的话就好了。他曾经不止一次这样想过，但是，现在才发现原来世界毁灭与否并没有什么意义可言。
他想毁灭的，大概只有自己了。
“对啊。当然是珍惜啊。你幻想出来的所有事情，不都是希望能得到珍惜吗？”
“既然是幻想出来的，那么，就让它停留在幻想里就可以了。他人对我来说，就是无尽的地狱，如果没有任何的消耗就能活下去的话，我大概会选择一个没有人的地方，安静地活下去吧。”
“真是个无趣的孤僻主义者。”
“无趣吗？这样也好，我早就感受不到所谓的快乐了。我有时候甚至在想，我究竟是在活着，还是只是想找一些事情动着呢？没有什么欲求，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去放手一搏的事情。”
“那你，为什么还要写这些东西呢？只是因为不甘吗？而且，活着不就是这样吗？也没有什么人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啊，他不是照样活着吗？”
“你是说小说吗？”
“对啊，难道你喜欢写小说吗？”
“说不上喜欢。我甚至不怎么喜欢看小说，总觉得，每次看那些东西的时候，不像是在看文字，而是在看画面。但是，那会让我觉得很累。”
“看的出来。所以，你并不擅长写东西。甚至，写出来的东西就像是一坨扭曲在一起的不可名状之物。”
“你直接说是一坨屎就行了。别这么遮遮掩掩的，你并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存在。你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物。”
“不不不，我的意思是，屎都有具体的样子，但是，你的小说并没有。而且，如果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物，为什么我没有具体的样子呢？我又是谁呢？”
“我怎么会知道？我甚至没有见过你，我只是想喝一杯三泡台，你就出现在了这里，我甚至都不知道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剧情。”
黑色的影子，端起眼前的茶水，学者他的样子喝了起来。他究竟在想什么呢？看他的样子，似乎并没有想什么，就像是一个空白的人偶一样。
“差不多得了，造物主。你连我的具体形象都没有，你还是不要写这些东西了。我只不过是你想象中的产物而已，甚至连说的这句话都是你设计的。如果你没有任何的构思，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？那些你笔下的人物，就像我一样，他们就是一堆黑色的影子，不是什么活着的人。说真的，像你这样的人，根本不适合写什么小说。种地都比现在强。”
“我要是去种地的话，那早就去种地了。”
“打住打住，我不想听你的矫情。你那所谓的最后一根稻草，只是你不想面对现实的借口而已。说真的，你真的令人作呕。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废物。真的，太废物了。还死不承认自己就是个废物的事实。就像嗑了迷幻剂一样的人，整天浑浑噩噩的，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理由活着浪费这个世界的空气了。”
“我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，而且不止一次。但是，我发现，每次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，都是自己比较饿的时候，随便吃一顿好东西就没事了。”
“那只是你的身体分泌多巴胺而已，它能让你短暂的感觉到快乐。你连思考都不要了，你甚至只能通过吃来觉得快乐。那你不就是靠着这种迷幻剂活着的吗？你是没有抽大烟，但是，你和那些抽大烟的人有什么区别呢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区别是有的，你不太需要用什么钱。而且，还是合法的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，真是笑死我了。”
“是啊，你说的对。”
“我的说法本来就没有问题。所以呢？你是什么打算呢？旁边并不是黄河，这一切都是你想象出来的东西。包括你面前的这杯茶。”
“但是，窗户的距离，和我就只有三步之遥。”
“怎么？你还打算跳下去不成？人说一步之遥，功亏一篑。你这可是三步啊。这可不是功亏一篑了，这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，懂吗？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还懂这些？不懂装懂吧？你这种从小开始就成绩垫底的人，除了拾人牙慧以外，还能做到什么呢？不对，你还真的能做到一件事。那就是像一条狗一样，可怜巴巴地求着他人能同情你一下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！真是笑死我了。”
“嗯。你说的对。但是，我也这么过来了。说真的，我甚至对你说的这些话没有任何感觉。怎么说呢？随便吧，累了，还有什么恶毒的话都讲出来吧。”
“恶毒？你说我这是恶毒的话？哪一句不是真实呢？你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，说白了，就是这些话听太多，皮了。你在乎吗？你不在乎。因为，屎吃多了，也就不在乎吃的是不是屎了。”
“别动不动就屎尿屁的。”
“又不是我愿意这么说的。主动权在你的手里。你想听什么，我就说什么。我只是一个你虚构出来的人物，包括你也是！”
“这没有什么意义。那双敲键盘的手，它的后面依旧是一个彻底放空的大脑。他就像是一个记录员，根本不在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。甚至，还在笑着。我也许是他的投影，但是，我或许就是他本人。”
“一台打字机，那么多戏。呸！恶心！恶心啊！呸！恶心啊恶心！rua！恶心！”
“你一个虚构人物，看不出来，这是作者在水字数吗？他现在就死抓着这最后一根稻草，恰着烂钱。”
“怎么看不出来？他这破文笔，谁在乎呢？谁喜欢呢？还喜欢阴间时间更新，而且，讲道理我都不想看。真的，看着人烦。正事一件不写，水文凑字数那是真的一流。”
“而且，还不看读者喜好。要知道，读者是谁？那都是爸爸！他呢？想要找个自己的儿子。但是他连爸爸都不跪舔，哪可能有自己的儿子呢？不取收藏的，估计不是忘了，就是纯粹拿来打发时间玩的，毕竟，动动手指，翻个页，就当刷日常了。”
“下贱！”
“简直就是一个写日记的！”
河风依旧是那么的清凉，笑声也是那么的清爽。但是，任谁都不知道，在这样的冬日里，他已经变得麻木，身体也是愈发的冰凉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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